展覽
2023堤頂之星2.0年度邀請展【誰的記憶?誰的認同?】
活動資訊 INFORMATION
活動時間
2023/05/05(五) ~ 2023/07/14(五)
09:00 ~ 18:00
活動地點
王道銀行總部藝廊、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九單藝術實踐空間
由2023年「堤頂之星2.0」視覺藝術類年度策展人臺灣藝術大學美術學院陳貺怡院長所策劃的年度邀請展「誰的記憶?誰的認同?」,集結九位藝術家王家男、江紹豪、呂迦諾、冼澔楊、邱杰森、徐熱、張恩滿、莫珊嵐、陳燕平參展,藉由不同文化背景的創作視角,回應年度徵件主題「記憶與認同」。
策展人|陳貺怡
主辦單位|王道銀行教育基金會
協辦單位|有章藝術博物館、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學院
展場I王道銀行總部藝廊(台北市內湖區堤頂大道二段99號)
展期|2023/5/5(五)–7/14(五)|週一至週五09:00-18:00
藝術家|邱杰森、莫珊嵐
開幕茶會|2023/5/5(五)11:00-
策展人及藝術家座談I|2023/5/5(五)14:00-16:00 點擊至ACCUPASS立即報名
展場II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九單藝術實踐空間(新北市板橋區大觀路一段59號)
展期|2023/5/8(一)–7/14(五)|週二至週六11:00-17:00
藝術家|王家男、江紹豪、呂迦諾、冼澔楊、徐熱、張恩滿、陳燕平
開幕茶會|2023/5/10(三)14:00-
策展人及藝術家座談II|2023/5/24(三)14:00-16:00 點擊至ACCUPASS立即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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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記憶?誰的認同?〉策展人/陳貺怡
哲學家柏格森(Henri Bergson)曾經生動的描寫過記憶的運作方式,並且認為我們的知覺(perception)「無不充滿記憶」。我們立即的感官感覺中混雜了無數過去經驗的細節,且大多數情況下,這些記憶取代了我們的真實感知。然而,正是因為我們沒有意識到記憶在知覺中添加或挪去了什麼,使知覺變成了一種比記憶更強烈的「內在的和主觀的視覺」。而我們的意識在感知中的作用,則是將一系列不間斷的瞬間視覺,透過連續的記憶線串接起來。同時代的胡塞爾(Husserl)則描述了揭示並持續塑造我們身份的「記憶意識」(conscience-mémoire)。
稍晚,社會學家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提出了「集體記憶」(La mémoire collective)。此詞至少有兩個含義:其一指的是個人記憶受到其所處之社會框架的影響;其二指的是更激進的集體主義,即群體本身的記憶超越了個別成員的記憶。史學家保羅·利柯(Paul Ricœur)則以敘事身分的概念,分析記憶對身份認同的重要性。他的著作《記憶、歷史、遺忘》闡述記憶源自於居住的空間(地理學的與製圖學的)與生存的時間(temps de vécu),及歷史的時間(temps de l’histoire,指事件發生的時間)。史學家皮埃爾·諾拉(Pierre Nora)則定義「記憶的場所」(lieux de mémoire)為「從最物質性與具體的對象,可能是地理上的所在,到最抽象的和智性建構的對象」。由此可知記憶的論題跨越了哲學、歷史與社會學,當然也牽涉到人類學、認知心理學與腦神經科學。
然而記憶在藝術史的書寫與美學的建構現上,其實也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古希臘的神話將繪畫的起源連結於記憶,Pliny the Elder提到陶匠Boutadès de Sicyone的女兒因情人即將出征,於是透過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射於牆上再描繪下來。為了取代缺席與避免遺忘而產生的「再現」,也就此成為西方繪畫的目的。英國史學家葉茲(Frances A. Yates)推論出歐洲繪畫在透視法發明之前的運作方式乃是「記憶的體系」,最顯著的例子即是法蘭斯瓦一世贊助朱里奧 .卡米羅.戴爾米尼歐(Giulio Camillo Delminio)所建造的「記憶劇場」(Theatre of Memory)。可見從上古繪畫的起源,到建築、劇場、紀念碑的築造,甚至是抽象的精神與心智上的形構,無不牽涉到與遺忘與缺席對抗的記憶之術。而十九世紀工業時代之後不斷被研發出來的新技術,如攝影、電影、數位影像等等,益增記憶存留的便捷。由此,無數作為記憶載體,並塑造著個體或集體認同的藝術作品被創作出來,清晰地具現著上述各領域學者所提出來的概念,如記憶術、藝術再現、集體記憶、文化記憶、自傳記憶、權力書寫、紀念碑與公共藝術等等。史學家阿比·瓦爾堡(Aby Warburg)的《記憶女神圖集》(Mnemosyne Atlas)、德國藝術格哈德·里希特 (Gerhard Richter)自1960 年代中期以來一直收集的照片、剪報和速寫構成的《圖集》(Atlas)、法國藝術家波東斯基(Christian Boltanksi)1968至1975年間的自傳式攝影作品,以及那些充滿虛構的、令人真假莫辨的「家庭相簿」,皆只是其中數例而已。
策劃一檔以「記憶與認同」為主題的展覽,發想源於2019年在北投區中心里的歷史聚落「中心新村」 (Heart Village)策辦的攝影工作坊。該場所擁有豐富的眷村記憶,以及持續融合在地文化的歷史資產;而攝影則被視為是紀錄、建檔、詮釋與再造此場所的最佳媒介。本展的第一部分,包括王家男與陳燕平的作品,即是這次調研的結果:旅居義大利多年的中國藝術家王家男,於2018年負笈臺灣,成為本校博士生。他的攝影作品基調放在城市記憶、懷舊、崇高美等「廢墟」的傳統議題上,所不同的是作品中明顯的近乎突兀的藝術家身體。王家男以坦露的身體作為探勘場所物理性的活工具,回應了廢棄空屋的荒涼雜蕪、破敗陰暗、悶熱潮濕、庭院薰風、劃傷皮膚的植物與叮咬人的昆蟲。場所的物理性透過身體感官進入精神性,觸發他以光潔的裸體儀式性地將生命循環帶入,從而誕生了《彌留之地》系列作品。在人去樓空的榮民舊居中,與記憶的幽靈坦誠相見,或在身體隱沒後留下「蠟燭」的餘溫,都在在建立了某一種François Jullien所謂的「對立-相聯關係」(rapports d’opposition-corrélation)。
如今同樣是博士生的陳燕平,來自於新加坡並曾留學英國。中心新村讓她憶起小時候居住的「甘榜」(Kampung,馬來語「村落」之意)政府迫遷後的廢棄房屋。作品《我們·我们》不僅在標題上刻意將簡體與繁體中文並置,並以中心新村現場拍攝的影像,對照擷取自《新加坡記憶工程》網站中人們自動分享的檔案照片,而二者竟出現了令人驚訝的雷同,甚至還對照出了相同的路名。這些看似平淡無奇的照片,其實演奏著華人離散的宿命樂章,以及在文化認同的渴求與文化母體的影響之下,仍然維繫著的特有生活方式。
展覽的第二部分展出三位藝術家的三件錄像作品:兼具原漢身分的張恩滿從小隨父親生活於城市,碩士班時期開始在作品中探索自己從母系而來的原住民血脈。當時與居住在台東的母親最頻繁的連結,即是一包包母親處理好後寄給她作為食材的蝸牛。她也因此展開了一系列持續至今的蝸牛創作,包括此次展出的《蝸牛樂園三部曲-啟航或終章》。張恩滿從自身家庭血脈的追溯,轉移到非洲大蝸牛帝國主義般的擴張途徑的追溯。其中間錯了臺灣的殖民歷史、用來處理蝸牛黏液的台灣原生種構樹等多條敘事路線。張恩滿請族人將上述內容以族語吟唱出來,並將蝸牛料理的元素轉化為刺繡圖騰。在原住民的議題上與張恩滿對話的,是尚在碩班就讀的江紹豪。他在2022年間在臺東鹿野鄉大原地區駐地,拍攝了當地的特殊地理景觀「雷公火泥火山」,透過擬造打雷聲響的行為,在人文地理學上意義別具的場所進行詩意的「素描」。至於冼澔楊,他生於香港南方的小島「長洲」,2010年負笈臺灣,作為「僑生」讓他前所未有的意識到歸屬之地「家鄉」的存在與缺席,並多次往返臺港之間,以介於紀錄片與錄像的形式,及不斷變換和游離的身分,詮釋了家鄉十餘年來的變化。本次展出新作《彼岸之島》透過近十年內拍攝的紀錄式影像,娓娓道出包括藝術家在內的家族三代的故事。
展覽的第三部分,則是徐熱與呂迦諾的對話:徐熱,本名徐顯德,泰文名Tanes Naipanich,他出生於曼谷,12歲獨自來臺求學,甫從本校書畫藝術學系博士班畢業。跨文化的佛教研究是他近年來的主題,但也塑造了他的文化認同與生活方式。他的絹本設色作品〈八聖人〉,與立體系列作品《逃脫玩具》以暨諧謔又嚴肅的手法描述泰台兩地佛教信仰的相異之處。呂迦諾則是不折不扣的臺生,但他是一位基督徒,長年研究西方抽象繪畫脈絡。本次展出宏大的壓克力「組合繪畫」《又三又一》,創作於個人生命史中面臨重大變故的高度精神性時刻,具有一種西方人文主義中強調的「悲愴性」(la pathétique),並成功的以抽象的方式表現出來。上述作品展出於位於本校的「九單藝術實驗空間」,本身即是華僑中學單身教師宿舍遺址,也是一饒富歷史意味的再利用空間。
另一處展場位於內湖科技園區的王道銀行總部藝廊,博士生邱杰森、莫珊嵐(Margot Guillemot)展出一系列動畫、雕塑與投影裝置組成的《新世界》。二人經常往來於臺法之間,以藝術家的眼光、人類學家的好奇,以及史學家的考證進行全球地貌的描述與再現,尤其擅長複雜的時空匯集,以及多重認知系統的並置。本作以荷蘭航海家林斯霍豋(Jan Huygen van Linschoten, 1563-1611)的《東印度水路誌》(Itinerario)為起點,從做為符徵的「地圖」與符旨之差異,到視覺符號與聽覺符號的轉譯,再到古老的地圖繪製術與高科技衛星遙測之間的串連,加上史實與傳說的揉雜,並透過矽晶圓反射動畫投影,充分表達了記憶在地貌測繪中的作用,以及敘事如何塑造彼時與他方、自我與他者的國族認同。
為「堤頂之星2.0」策劃的這檔展覽,最特別的還是身兼策展人與教師的身分。在近20年的藝術大學教學生涯中,在全球化的語境之下,不斷的與這些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學子相遇再相離,隨著陪伴他們創作的無數晨昏,這些作品也彷彿記憶線一般在我的意識中串接起來。例如多年前張恩滿捧著母親剛寄來的蝸牛,準備餽贈於我的樣子,總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這個展覽所欲再現的究竟是誰的記憶?誰的認同呢?作為策展人,可能因為過度涉入而少了一些客觀,但肯定也多了一些溫度。
展演團隊
策展人|陳貺怡
藝術家∣王家男(展場II)
藝術家∣江紹豪(展場II)
藝術家∣呂迦諾(展場II)
藝術家∣冼澔楊(展場II)
藝術家∣邱杰森(展場I)
藝術家∣徐熱(展場II)
藝術家∣張恩滿(展場II)
藝術家∣莫珊嵐(展場I)
藝術家∣陳燕平(展場II)
活動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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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人|陳貺怡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美術系畢業,巴黎第十大學藝術史與考古學系學士、碩士、當代藝術史博士,現為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系所專任教授、美術學院院長。
藝術家∣王家男(展場II)
王家男,1982年出生於中國十三朝古都洛陽,曾負笈歐洲多年,畢業於義大利國立米蘭美術學院攝影專業。臺灣藝術大學當代視覺文化與實踐研究所博士生。王家男長期從事藝術實踐、理論研究、以及策展等藝文項目。其作品多在中國大陸、臺灣、歐洲各地以及英國倫敦展出。近年來的作品多與個人研究相關,以「理智直觀」(Intellectual intuition)的方式展開研究視域與創作理念,涉及內容包括記憶、場所(Loci)、自我技術等面向,作品包括攝影影像、文本、水墨、行為等多種藝術形式。理論文章曾多次發表於國際研討會以及出版論文集。
藝術家∣江紹豪(展場II)
江紹豪,1999年出生於臺中,目前就讀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當代視覺文化與實踐碩士班,創作形式多專注於影像的畫面組建、對話與共構,認為影像是快速帶入問題的一種當代媒介:它既可以是問題本身,也能擔任追尋問題的工具,性質直觀卻又複雜。創作方法多以先實際的行走,直覺式地尋找特殊的視覺結構,再深入了解其人文背景與地域特性,以「考究文獻」與「在地探查」作為素描的手法,進行階段性之素描實踐。並透過動態影像與多媒材裝置的安排陳設,開展影像、機具、觀者,三者之間互相的探尋與回饋,在一次次的實踐過程中嘗試理解其背後的邏輯與樣貌。
藝術家∣呂迦諾(展場II)
呂迦諾,1992年生於臺灣,現就讀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系碩士班。呂迦諾長期透過創作將抽象概念具體化,以重複性的符號元素與色彩層次,表現自我情緒與心靈狀態之想像。繪畫手法藉由可控與不可控、感性與理性之運作模式達到視覺平衡。在成長過程中,呂迦諾密切接觸教會,於創作中傳達出個人內在的信仰,並將其所感知之儀式體驗,透過視覺重現與觀眾分享,讓觀者與作品進行對話。呂迦諾近年的創作,從當代的角度關注繪畫的本質,由身體與工具的運用、畫布排列擺置的變化,及觀看方式的移動,探討繪畫與幻象、物性、空間三者之間的關係。
藝術家∣冼澔楊(展場II)
冼澔楊1989年生於香港,畢業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美術學系研究所,現在是自由紀錄片工作者。2010年離開香港獨自前往臺灣就讀,進入研究所時接觸到了紀錄片,並發現紀錄式影像在創作上可以有效梳理一己的思考方式,傳達所要表達的意義和情感。在臺求學期間,往返於臺灣和家鄉讓冼澔楊對自身的歸屬感產生了矛盾和陌生的感受,因此開始透過作品探索自身對於原生地的情感,以及家鄉的記憶與認同。代表作品包括長片《日泰小食》和《男孩有點騷》。這些作品以長時間的拍攝累積而成,透過鏡頭紀錄下人們日常生活的樣貌和生活空間,呈現出真實的情感經驗。
藝術家∣邱杰森(展場I)
邱杰森,1986年出生於桃園市,2011年取得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古蹟藝術學士學位後赴法國蒙彼利埃高等美術學院進修,並於2016年學成歸國。他具有古蹟建築、傳統木雕、當代藝術等不同領域的豐富創作經驗,擅長於捕捉人與物件、時空、環境互動時迸現的微妙靈光與情景再現。並擅長透過多種媒材的重組,將記憶與思緒的流轉結合歷史脈絡與地理空間,轉化為藝術作品。而他近年來也與妻子法籍藝術家莫珊嵐緊密合作,試圖以歷史文獻爬梳與多媒體影像創作,探索不同時空中人群、思想及物質的移動。同時他們也使用新世代重要的科技元件—矽晶圓進行雕塑創作,希望藉由不同質材的融合呈現,喚起觀眾對於當代社會全球化與貿易網絡建構的再思考。
藝術家∣徐熱(展場II)
徐熱,本名徐顯德,1990年出生自泰國曼谷,12歲來臺留學,自幼喜愛寫書法,碩二期間,漸從書法轉向水墨創作,2022年甫從臺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學系博士班畢業。他在繪畫之餘,也集結篆刻小品於線上平台《牢騷集》。身為Y世代數位原住民的徐熱,近年也受到數位浪潮的衝擊,學習動畫創作並鑄造成NFT。題材上,主要取自泰國與中國的佛教經典,所運用的圖象多半有象徵意涵並帶有敘事性;形式上,多表現具象的人或物,角色來源混和了南、北傳的佛教藝術,人物造型簡潔、慣有腮紅;技法則多方運用,往往為了概念而去學習新技法。因此,混搭可說是他作品常見的手法,不論是在觀點、題材或技法,這或許與徐熱成長在多元文化交匯的國度有關。徐熱透過創作體現佛教義理,也試圖親身實踐八正道等相關修行方法,種種皆展現了佛教如何構成他的宗教認同與文化記憶。
藝術家∣張恩滿(展場II)
張恩滿,出生於臺東,在臺北和基隆成長、生活並工作,是擁有一半排灣族血統的都市原住民。在臺灣藝術大學求學期間,遠方的母親總會拜託北上的親族將處理好的蝸牛肉帶給張恩滿。非洲大蝸牛因此漸漸成為鄉愁食物,又漸漸成為以行為、錄像、裝置等媒介進行的系列創作之主題。自2013年《蝸牛料理影音訪談計畫-臺九線篇》,到2019年新加坡雙年展展出的《蝸牛樂園》,至2022年卡塞爾雙年展展出的《蝸牛的漂浮系統》,藝術家在意識形態與身份認同的陣地戰中,追隨非洲大蝸牛的黏液與路徑,開啟回訪母系血脈的文化行旅;不只是為了在二十一世紀成為原住民,更是為了找尋容身的各種姿態。(文|陳曼均)
藝術家∣莫珊嵐(展場I)
莫珊嵐(Margot Guillemo),1993年出生於愛爾蘭科克,成長於法國西南部,2016年畢業於法國蒙彼利埃高等美術學院,現就讀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當代視覺文化與實踐博士班。莫珊嵐的作品經常質疑數位圖像領域裡的「在場」和「再現」的概念,討論在當代生活裡對「看」跟「去」的定義。從感知與認知、現實與虛擬、空間與時間的相互矛盾關係,建構質疑「現實」的種種假設與問題。其創作主題多為城市景觀,通過多角度的觀察表現出她所見之都市生活,並利用設計的方法和規則,試圖盤點人們記憶中的地方景象,重新建構熟悉與陌生的界線。(文|歐蕙瑄、張涵芬)
藝術家∣陳燕平(展場II)
陳燕平,生於新加坡,創作形式包含繪畫、錄像與複合媒材,早期作品關注新加坡的城市化與社會議題,後在英國留學的過程中逐漸轉向描述自我生命經驗的創作,包含探討個人日常生活物件與消費主義社會的關係,以及自身記憶與地方的連結。此外,因屬於新加坡推動雙語教育前、專受華文教育的末期世代,在創作上也將此獨特身分的個人記憶發展為同世代人的象徵。她認為影像與記憶相互連結:因記憶既強大也薄弱的特性,人們有時須靠影像來記憶,藉以建構身分及認同,且場所中的回憶及蘊含的遺憾也是構成記憶的重要元素。受影像中會帶給觀者刺激或引起注意的細節所吸引,傾向讓影像自己來表述其所蘊含的意義,因此擅於尋找及發掘不同影像間的共通性,特別是在網路上找尋過往照片來牽動自身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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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男《彌留之地》 王家男的系列攝影作品《彌留之地》,名稱借用自意識流小說家福克納的著作《在我彌留之際》(As I Lay Dying)。他採用最小光圈拍攝,曝光時間長達數分鐘,所以作品「其實是那根蠟燭的一段時間,或者是那個空間裡的一段時間,被疊合在那個瞬間當中」。關於影像中的蠟燭,王家男自述:「隨著都更,原本住在眷村的人搬離,所以它就像一個彌留之地,這地方所承載的記憶也進入一個彌留狀態,蠟燭就是某種隱喻,表示這個地方曾經燃燒過,而它終將燃燒殆盡」。有感於第一代眷村人生活艱苦,王家男想要透過影像來重現眷村生活記憶。他受到現象學影響,特別關注物件如何透過意象性跟自身產生連結,因此他如同吊燈般掛在屋樑上,遭受蚊蟲叮咬、因用力而咬斷牙齒的肉身經歷,即是他能體會到存在的確切證明。梅洛・龐蒂(Maurice Merleau-Ponty)提出的「carni」 (肉身),也因此成為藝術家與場所產生連結的中介。 (文|何思穎)
江紹豪〈圓境之上〉 〈圓境之上〉為一件單頻道錄像裝置作品,以空拍機俯角拍攝的影片總長12分30秒,投影於圓形透明壓克力布幕上,同時也反射在展覽場域之中。藝術家的拍攝地點為座落於臺東縣鹿野鄉寶華山的「雷公火泥火山」,屬東海岸山脈地區,西鄰卑南溪,山腳下是阿美族電光部落(原雷公火社)所在地。泥火山噴出含有天然氣之自然氣體,遭閃電擊中時會引燃,隔溪對岸的居民因望見火光滿天的現象,將之命名為「雷公火」。另有一說法稱雷公火為鬼火,當地時常能看見一排藍白色的火焰,現已知鬼火應是磷化氫燃燒時產生的磷火,但當時的族人深信其為某種神靈存在的證明。藝術家於「雷公火泥火山」的頂點,手持圓形亮面不銹鋼板材不停甩動,以人工的方式模擬再造打雷的各種聲響,並以上帝視角拍攝之,再以精心設計的裝置手法展現在展場中。本作試圖重塑與場所相關的神話傳說,並詰問神話與場所的特殊地理環境、原民的宗教與文化記憶、藝術家的手法,以及觀者的感受之間的多重關係。 (文|蔡玉涵)
呂迦諾〈又三又一〉 〈又三又一〉是關於父親的故事。呂迦諾陪伴著已被宣佈大限之期的父親,直到他將「愛」說出口的那一刻,也是父親離世的那一刻。在環境與創作的雙重壓力下,家庭的重大變故,為呂迦諾帶來精神上的極大衝擊。基督信仰是父親給予他的最大禮物,塑造了他內蘊於生活及創作中的生命態度與儀式認同。父親已不在,但來自於他的支持卻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並持續強化。父親已逝,但取而代之的是由記憶燃起的精神力量。〈又三又一〉以「組成繪畫」的方式將尺幅相同的畫作依場地以不同的組合方式擺置,以類低限藝術的序列性、單一性原則加以重複。呂迦諾以低限的手法反覆操作產生繪畫痕跡,透過身體勞動達到精神上的療癒。線條的纏繞,摻雜的是對現實的逃避、情緒的紓解和無盡的思念。而他的繪畫在幻象主義、物性與空間的延展中,傳達了自身對信仰的告白,以及對生命的體認。 無論逝去或存在,可見或不可見,在每一次組成繪畫的布局中,再次感受對父愛的渴求。 (文|廖珮婷)
冼澔楊 〈彼岸之島〉 在香港尚未成為金融中心的時代,大多數人以捕魚為生。現在漁業已經式微,但位於香港南方的小島長洲仍保持著漁港的面貌,有些人仍以海為家。成長於長洲的藝術家冼澔楊,在爺爺、父親和自己三代身上體會到了對家鄉的不同看法,從而開始提問並以影像加以記錄,以錄像創作思考何謂家鄉或歸屬之地。 作品〈彼岸之島〉是一部單頻道錄像,影像素材包含了近十年來的影像紀錄,例如不同時期的家鄉風景、私密家族生活事件的紀錄、訪談中親人對家族故事的描述、日常生活空間的變化等等。透過呈現多位不同世代家人的生活影像紀錄與對話內容,以及島嶼景色的變化,將這些素材分散和錯置的同時,也將海的影像串連其中,逐漸堆疊出了不同時間點有關家鄉樣貌與歸屬感的聲與影,剪輯出具有詩意、充滿想像空間的編排和敘事。整部作品表達了家鄉人事物的情感流動與記憶的消逝,進一步揭示了無可挽回的時間更迭。 (文|韓詠竹)
徐熱《逃脫玩具》 《逃脫玩具》是一系列隱喻佛教輪迴觀,觀眾可實際操作與體驗的參與式立體創作,包括5件作品:〈生生角子機〉描繪佛教輪迴中常見的角色,象徵輪迴生生不息,也呈現三界的眾生樣態,天上歲月寧靜安好,人間不同角色雲集紛鬧,以及童趣的Q版地獄,互補色的運用三界相映成趣,對稱的構圖則帶來平衡感。〈彈珠檯〉則是在機台上以典雅的用色描繪眾生相:地獄鬼、兔女郎、修羅的動態與梵天、餓鬼、和尚的靜態相映成趣,檔板則寫著通往涅槃的方式。〈迷宮〉是搭配瓷製角色棋,設計成以輪迴為主題的桌遊。人物以青花色描繪,背景則依人物內心狀態做情境式搭配,素樸雅致。〈床繞鈴〉的造型來自嬰兒床頭上的床鈴,以紅色將床鈴頂部分五區域,描繪南傳佛教盛世五佛傳說,佛的姿態各異,或說法、思惟、降魔、與願等不同佛印。佛底下飾以低彩的山與花卉,鈴子則為眾生圍繞中間的菩薩。
徐熱《洗衣機》 日常設施《洗衣機》組件,以五件敷色,搭配一件佐以銀箔、黑底金描手法的紙上彩去展現眾生百態,可見眾生在泡沫漩渦中不停地被翻轉,取迴轉意象,反映眾生在一生中有苦有樂,同時也有難以脫離輪迴的無奈,洗衣機造型的框裱樣式,也增添畫面的趣味性。
徐熱〈八聖人〉 〈八聖人〉改編自泰國古畫冊,呈現聖人修行的八階段。在佈滿青山的粉色背景中,聖人位於被飾以金箔的不同的深藍空間中。徐熱凸顯人物肌肉線條之餘,更將其中一位聖人的性別更改為女性,探討泰國女性成為比丘尼的不便之處,同時也置入自身形象。 (文|顏紫宇)
徐熱〈一個人的眾生〉 本作品描繪佛教輪迴觀中一個生靈在輪迴中所可能轉生的各種狀態。如各種人類、地獄鬼、天人、修羅、動物...等等,共81種。為表達自己在信仰思想之下所想像的,自己作為生靈在各種狀態的模樣,我在各狀態的臉上保留了自己長相的特色,如眼鏡、鼻子與毛髮。 (文|徐熱)
張恩滿 《蝸牛樂園三部曲——啟航或終章》 作品《蝸牛樂園三部曲——啟航或終章》是一支14分35秒的單頻道錄像,雖以三部曲命名,卻無法從畫面中分辨出明確的分章節點,而是藝術家在2009年以降,發展蝸牛系列作品過程中,自由心證而來的里程批注。片中的青年一邊進行著升火、處理菸葉、照料牲畜等日常勞動,一邊以排灣族語吟唱祈雨古調。敘述dingding(排灣族語的蝸牛,通常指原生於東非的大蝸牛)從非洲大陸散播到台灣的路徑。歌詞中出現的飛機菜和dingding,皆是日治時期引進台灣的外來物種。殖民帝國擴張的痕跡,恰如蝸牛爬過那樣似無所見,又難視而不見的黏液。是帶來「文明」的路徑,同是一條經濟掛帥的食物傳播鏈。作為食材引進的蝸牛,一度因為難以料理而泛濫成災。唯有加入構樹樹葉搓揉,最能去除黏液。構樹是台灣的原生種食物,也是支持南島語族「出台灣說」的關鍵證據。錄像的最後,青年唱道:那我們呢?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仿若泛西非部落裡,傳頌各個家族起源,各朝分合的傳唱詩人葛里歐(Griots)。專司記憶之人,叩問來者原鄉;亦指出無痕水路上,停留與遠行的針路——那是由東南海諸島作標,以海作圖,關乎生活、生存和生命的故事。 (文|陳曼均)
陳燕平 《我們·我们》 甘榜(馬來語Kampung,村落之意)是新加坡建國早期盛行的聚落形式,鄰里間緊密連結的關係形成獨特的精神,然而這樣的村落與生活文化卻因城市開發而逐漸消逝。不同於同齡層的人多居住於政府規劃的住屋區,童年住在甘榜的經驗在陳燕平的記憶中留下印象深刻,但當地居民後來被迫搬遷他地,童年的記憶場所則被剷平並鋪設為高速公路。2019年陳燕平到訪北投的中心新村,雖對臺灣眷村僅有片面了解,卻在當地廢棄房舍與過往居住過的甘榜相似的氛圍場景中,找到自身在新加坡的鄉愁,也反映因城市現代化而被迫面對記憶場所被摧毀、離開原居土地的經驗,無論在何處似乎都是人們共同的傷痛與回憶。作品名稱將臺灣的繁體中文及新加坡的簡體中文並置,隱喻創作者與觀者對於兩地的連結與記憶,作品形式則以當時在中心新村拍攝的照片,對照網路上民眾提供的新加坡照片,藉兩地影像的相似性與重疊感,帶來時空想像及對兩者之間異同的思考。兩地照片呈現的相似處不只在於表象的路名與房舍建築樣式,更隱含著各地華人離散的宿命,卻仍亟欲維持與母體文化的連結,因而享有的共同生活方式。 (文|張琳英)
邱杰森、莫珊嵐 《新世界》 《新世界》的創作文本源自於16世紀葡萄牙東印度公司的荷蘭籍製圖師林斯霍登(Jan Huyghen van Linschoten,1563-1611)所彙編之《東印度水路誌》(Itinerario)。邱杰森與莫珊嵐試圖以大航海時代的香料貿易網絡,呼應現代科技發展中眾強權針對矽晶圓進行的激烈競逐與權力鬥爭。同時也藉由書中插畫所描繪的異國海怪,在時間與空間架構而成的文本脈絡上,以想像與記憶深化並創造嶄新的思維空間,帶領觀者深入探索其創作中的虛與實、時與史、失與拾、思與詩。 此次展出作品共八件:〈海景〉、〈波賽頓之柱〉、〈盧安達灣的駝峰海龍〉、〈四翅鸚鵡〉、〈翼龜身的利維坦〉與三件錄像作品〈盧安達之窗〉、〈雅加達事件簿〉、〈高知之窗〉。〈海景〉以金箔塗繪的檜木製不完全球體,架構出海洋的形貌。而展場空間中透過矽晶圓所映射出的海怪形象,不只是人類自古以來對於未知的想像,其影像的奇幻不可捉摸,也暗示著記憶及傳說的虛無縹緲。而一旁螢幕中的錄像作品,將古地圖和現代科技的衛星遙測影像圖層疊加,使碎片般的地理及時空脈絡透過數位科技的拼貼,呈現出虛實共融的「新世界」。〈波賽頓之柱〉嘗試在矽晶圓的物質中提取其隱喻性,而羅馬式的紀念柱是一種敘事方式,描述皇帝的豐功偉業,也呈現了探險家的世界。〈盧安達灣的駝峰海龍〉、〈四翅鸚鵡〉、〈翼龜身的利維坦〉三件立體樹脂作品,以《東印度水路誌》中所繪之海怪圖像為本3D列印而成,表面帶有幾何的削切痕跡,呼應了相關影像創作中其他傳說生物圖像的數位化方塊造形。而貫穿作品的矽晶圓,作為現代數位科技中的重要驅動元件,與400年前因香料貿易而誕生的海怪,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異質性對話。兩位藝術家也以樹脂所特有的「大眾化」和「速成」特性,與大理石底座帶來的厚重、威嚴及神聖感互相對照。 以《東印度水路誌》為藍本,兩位藝術家對故事情節進行改編,並利用遊戲引擎繪製出類似電玩的情境動畫。〈雅加達事件簿〉透過大量從衛星俯瞰地球的影片,與生成自程式中的怪物,引導觀眾一步步揭開南太平洋的神秘面紗,也在作品中同步開展傳頌於史書中的印度和非洲的冒險傳說。〈雅加達事件簿〉中,雅加達傳言會成為逐漸沈沒的城市,而傳說最終變成了事實,極端氣候產生的溫室效應讓陸地下沈。〈盧安達之窗〉中,盧安達作為葡萄牙人轉運黑奴到巴西的集中地,充作貨幣的貝殼從天而降,對比將黑人當作貨物坐地起價的白人奴隸販子,顯得格外諷刺。而在〈高知之窗〉中,為了壟斷印度的胡椒價格,野生的胡椒樹因而遭逢毒手,最後甚至延燒成燎原林火。三者都是在大航海時期,或因天災、或因人禍引發的災難,究竟起因於人類的貪慾和野心,還是大自然本身潛藏的力量?又或者,只不過是流傳於水手間的妄言蜚語?隨著時間的推進,人類進入了科技掛帥的時代,災難可以在虛擬世界中再現,而遊戲也可以重置,但現實世界中的災難事件是否能夠透過科技來獲得解決,值得深思。 (文|歐蕙瑄、張涵芬)